ON YOUR MARK

『嘎嘰嘰──』
「不是說打掃中！！？死小鬼看不懂字找死啊！！！！？」
在頂樓老舊鐵門發出聲響的同時，他一手抄起擱在圍欄旁的AK-47，
嘶吼幹譑、殺向頂樓入口處！

「蛭魔，」來人無奈地看著，瞄準自己眉心的槍口：
「沒人在打掃頂樓這種地方的……」

「死老頭，你來幹嘛？」
看清楚入口處的人是武藏後，他將步槍放回原位，斜靠著圍欄問著。

「栗田擔心你沒好好吃飯，」武藏回答道。
一邊將手中的UCC BLACK拋給他：「這個，當作前天你挨揍的補償。」

「嘿嘿嘿，死老頭還記得要道歉啊。」

「還有，姐崎剛剛到教室找你。」
將有著Rocket Bear封面圖案的檔案夾，遞給前天自己拳頭下的受害人後，
武藏也靠著頂樓圍欄，慢慢喝起自己那罐咖啡。

「哦──」
眼睛一亮，他接過檔案夾、啪啦啪啦地翻了起來，
一邊還不忘碎碎唸著：「速度滿快的嘛，死管理人。」

「嗯。姐崎她熬夜的樣子。」
瞄了一眼正專心翻著檔案夾的蛭魔，武藏補了一句。

── 難怪… ──

蛭魔蹙了下眉，
想起今天晨練時，真守失神弄翻一整籃框練習用球的片段。
仔細想想，當時她的氣色的確有些差，一副早餐沒吃飽的樣子，
而對照武藏剛剛說的話，
根本就不是什麼早餐沒吃，她應該是因為熬夜趕工、累壞了才對！

想到這裡，他的眉頭更皺。


雖然有檔案夾稍作掩護，
但蛭魔的表情變化，仍被一旁默默喝著咖啡的武藏看在眼裡。

「嗯，其實…」
不動聲色的觀察，有了期望中成果的武藏，終於開口：
「姐崎她，和栗田還滿像的。」

「哦，是嗎？」
── 死老頭你是瞎了還是哪裡有病！？她跟死胖子是哪裡像了你給我講！──
蛭魔在心中暗吼。但仍壓抑著隨時要爆出的青筋，以蠻不在乎的口氣反問。

「嗯，該怎麼說，」
武藏頓了一下：「都是常常在擔心、照顧你的善良傢伙吧。」

「哼。跟你這死老頭一樣，」
死老頭，你耍人啊！？蛭魔邪笑著，露出一排尖牙。
這死老頭，根本就不是來請喝咖啡還是幫人送競賽紀錄的。
他闔上手中的檔案夾，瞪向武藏：「只是群愛管閒事的死傢伙！」

武藏抓抓頭，他也不愛管這類事情的。
只是，自己欠姐崎和蛭魔人情，而且，還是份量很重的一份：
高一家裡出事，他想專心繼承家業，
故意選在學生、教師都會通過的走廊抽菸，
姐崎撞見，卻怎麼也不肯向風紀委員會報告，
讓自己沒被退學，而留有回到球隊的機會。
而蛭魔，他用盡所有合理、不合理的理由，
擴建社辦、更衣室、有的沒的，讓老爹的工務店，順利地撐了下來。
他知道這兩人是不會和他計較這些的，也許，還忘了也說不定。

只是，
就如老爹總愛告誡自己和玉八他們的那句：

『江戶男兒就是要盡仁義』

他不能也不想欠姐崎和蛭魔這麼重的一份人情。
所以，他想，他必須好好把這場閒事管完──

「一直被寵愛並不算是一種才能啊。」武藏毫無表情的開口。

看著武藏以一臉正派剛毅的表情，認真吐出這句歌詞的瞬間，
蛭魔一整口咖啡全噴了出來──

「嘎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死老頭你學什麼B’Z！？」
蛭魔拍拍脖子上沾了咖啡的圍巾，
邊以袖口拭著險些被波及的Rocket Bear檔案夾，邊粗聲吼道：
「死老頭！你想講什麼就快講！」

「算了，你也不是只顧著自己被照顧好就好的笨蛋，」
武藏想起在泥門入學考試前一晚，為了讓栗田在隔天能冷靜應考，
蛭魔拖著自己潛入考場，將整間考場佈置得跟美式足球俱樂部一樣的恐怖（愚蠢）往事，
還有…：
「不然，前天電車上，你也不會一直催姐崎休息的。」──

前天回程的電車上，與真守核對完賽中紀錄的陣型後，
蛭魔在將註記一一標上記事本時，總覺得有些不對……
悄悄瞄向真守的位置，發現她竟恍神而毫無防備的看著自己。
他想，她必定是累了。
平時，
她總在自己抬眼、視線掃去之前，就閃身整理隊員裝備，
或是，拾起另一份記錄、埋頭編輯，巧妙地掩飾著，
而今天，竟然一點戒心也無……

他冷不防地迅速轉頭，盯著她錯愕的臉：
「死管理人，妳想講什麼就快講！一直盯著我看幹嘛？」

「誰…誰在看你啦！」真守瞬間脹紅了臉。
她急忙別過頭，慌亂地翻開擱在身旁的急救箱，一邊嘀咕：
「你OK繃該換了啦！比賽完叫你換都不聽。」

「那就快換啊！」
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，他對自己的惡作劇感到小小的滿意。

「啊，傷口又腫起來了…」
換下被汗水浸透又風乾的繃帶，盯著泛紅傷口，她忍不住輕聲責備著，
一邊俐落地將碘酒、消炎藥膏，依序敷上他的前額。
碘酒帶來的刺痛感，讓他稍稍閉上了眼。
察覺他的反應，她趕緊停下手：「蛭魔，是不是很痛？」

「快換啦，」他不耐地催促。
再睜開眼時，卻看見垂落在她額前的栗色瀏海，
以及她透著擔心、不捨的藍色大眼睛，
這樣的神情，卻讓他感到不知失措，而遺忘了剛才的得意：
「…這邊弄完，妳也休息一下吧。」

「咦？」她愣了一下，以為自己聽錯。

「趕快休息啦，死管理人！」
不等她貼平OK繃，他迅速扭頭、翻開記事本，埋頭標著註記。──


在武藏講完想講的話、繼續拿起咖啡的瞬間，
東棟教室頂樓的圍欄，隨著一陣槍枝掃射聲，終結了它的使用期限。

「死老頭！你還有偷窺這種嗜好！？」
也不管青筋爆出這件事，蛭魔怒瞪著武藏、當場抓狂嘶吼。

「因為栗田睡著，剛好可以擋住我。」
武藏講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一整個爛到一個不行的理由，
然後，
側身閃過、一把砸向自己的UCC BLACK空罐。